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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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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羞

天才蒙蒙亮, 天際星宿的光芒尚未淡去,沈意擰著眉從睡夢中驚醒。

她撐著床坐起身,捂著胸口微微喘氣, 指腹能感受到心脈的跳動,夢中那種後怕的心悸猶存。

背後有溫熱貼上來, 奚木在她身旁輕輕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沈意扭頭, 剛好靠上了奚木的肩膀:“吵醒你了?”

奚木順勢將沈意攬在懷裏, 溫和地說道:“我平日這個時辰也醒了, 是身體哪裏不舒服嗎?還是做噩夢了?”

他剛醒的嗓音帶著些微低沈沙啞,聲線又很溫柔, 像小沙粒一樣一點點地磨著沈意的耳朵。

有熟悉的人在身邊, 沈意的異常心脈一點點恢覆, 心悸也逐漸消散, 她靠著奚木沒什麽精神道:“恩,做噩夢了, 但我記不清夢裏的事情了。”

奚木原本是側攬著沈意的肩膀, 聽言他動了動, 換了個坐姿, 傾身將沈意以一種十分親密的姿勢抱了個滿懷, 手掌一下一下給她拍著後背。

沈意覺得這個姿勢是別人哄孩子的姿勢, 她有些別扭, 下一瞬奚木的胸膛微震,她頭頂上方傳來奚木的話語:“夢裏都是反的, 臨春要有好事來了。”

沈意心頭那點陰霾被奚木的話驅散,她趴在奚木懷裏笑:“你怎麽這麽會說話了?”

奚木唇瓣貼著沈意的耳旁, 道:“哄你呀臨春。”

沈意張口在他頸窩咬了一口,忿忿心道:哼!

本來沈意也記不得夢裏的事, 經奚木一打岔,這會兒全忘光了。

見她情緒好轉,奚木起身穿衣,沈意見他穿好衣服,穿鞋下床懶洋洋地掛在他身上,要他幫她換衣服,奚木耳尖微紅,卻沒拒絕,沈意大概永遠不會知道,她青絲披散肩後,只著裏衣的閑散慵懶模樣有多吸引奚木。

奚木正環過沈意的腰,給她系腰帶,沈意剛好側過臉,臉頰在奚木唇邊擦過,沈意立刻惡人先告狀:“你偷親我!”

“恩。”奚木輕輕應了,隨後在她臉頰上又親了一下,“想親親臨春。”

溫熱柔軟的唇瓣貼在臉頰上,一碰即離,沈意被奚木“不知羞”的話給驚呆了,奚木他怎麽這樣?!

真是不知羞!

她譴責完奚木,又很大方地想:算了,誰讓她是他妻主呢,就讓他親一下吧!

奚木一眼就看出沈意在想什麽,眼眸中笑意漸深,他的臨春,真好。

上午,太醫院有人來宣讀入選的名單,來參加杏林大會的好幾個年輕大夫都入了初選,喜不自勝,對董竹心更是連聲道謝。

董竹心早上去打聽過了,街巷對春滿林的傳言漸息,好些個外來的消息混雜著,大家的註意力轉移得很快。

此時和她交好的幾位大夫又入了初選,心情分外愉悅,也笑著與她們談論,眼角餘光註意到沈意“黯然”離開的背影,唇角勾得更加明顯了。

……

“臨春!臨春!”

沈意聽到有人叫她,和丁芷往外走的腳步一頓,回過頭,發現是莊琳:“莊大夫,叫我何事?”

莊琳問道:“你這是往哪去?”

“嘿嘿,去吃飯!”沈意眼眸亮晶晶的。

莊琳一頓,“吃飯?”

沈意雀躍地點頭:“是啊是啊,去吃珍悅樓的烤鴨,莊大夫要不要一起,我讓我夫郎已經提前去了。”

“莊大夫一起吧,珍悅樓的烤鴨可難買到了!”丁芷也熱情地邀請道。

半推半就的,莊琳就被沈意和丁芷兩個人拉著一道了。

莊琳坐在珍悅樓裏的桌子上時,才想起自己還有正事沒問:“如今杏林論學和太醫院遴選都結束了,你們今後打算如何?”

“回家呀!等林詩娘親無礙後就收拾東西回去,我懸絲診脈已經練得有三五分成效了,回去糊弄我娘去!”沈意一邊包烤鴨一邊說道。

莊琳見沈意回得半點不猶豫,“你沒想過留在京城?”

沈意不解問道:“我留在這幹嘛?”她說完嗷嗚一口咬掉半個烤鴨卷,嚼嚼嚼,好吃!

奚木默不作聲地給她包了一個放在碟子裏。

看她吃得津津有味,莊琳都餓了,她拿起薄韌透亮的餅皮,也包了個烤鴨卷,進嘴前還不忘問一句:“你不想進太醫院嗎?”

沈意毫不猶豫地搖頭,“不想。”

烤鴨卷停在莊琳嘴邊,她看著吃得歡實的沈意,想到那日論學時她茫然的臉龐,有些明白她的想法,她又去問丁芷:“你也不想嗎?”

丁芷的嘴邊已經沾了不少褐色醬料,腮幫子鼓鼓的,“不去,我在醫館呆著挺好的。”

這倆丫頭!

莊琳氣悶,隱帶深意道:“要是能進太醫院,前途可就不一般了。”

沈意咀嚼食物的嘴巴停下,清澈明亮的眼眸望著她:“莊大夫,我們學醫是為了前途嗎?”

“可你們這樣年輕。”莊琳如何不知學醫是為了什麽,但眼前這兩個孩子年歲不大,卻被教導的極好,她覺得可惜了。

正想著,便聽沈意道:“就是年輕才不能光想著前途,我總覺得我要做我想做的,我才高興。”

莊琳頓住,啞然失笑:“我活了這麽一大把年紀,想得竟還沒你通透,當真是慚愧。”

沈意搖頭,她說道:“來到京城後,看到不一樣的人不一樣的風景,我也時常會有困惑,但我現在想明白了,每個人想走的路都不一樣,誰能說我走的路前方就一片黑呢!”

“是極是極,來日我定要去溪州見見你娘,她當真是極好的福氣啊!”莊琳此刻也想明白了,自在隨心,方是最好。

一聽莊琳說這個,沈意可來勁了:“可以可以,莊大夫您到時候好好誇誇我!”

丁芷不甘落後,也道:“還有我還有我,莊大夫,您也在師傅面前誇誇我!”

“哈哈哈哈哈哈,你們倆丫頭。”

奚木聽著她們說話,只默默地替她們倒茶,等放下茶壺時,卻發現自己面前的碟子裏多了一只烤鴨卷,他訝異地去看沈意,卻見她滿臉寫著“我真是一個好妻主t”的表情,奚木唇角抿不住輕笑,被沈意悄悄在下面不滿地捏了捏大腿。

隨即臉一紅,不敢再做出什麽表情。

午飯吃飯,莊琳對他們揮揮手道:“你們先走吧,我有位友人要見。”

“好,那莊大夫我們先走啦。”

莊琳點點頭,見到沈意一行人走遠,她坐在桌子上道:“原本還想著借你個人情,如今倒是不用了。”

一直在隔壁桌坐著的文槿端著茶壺坐到了沈意剛才坐的位置,“那孩子醫術好,心眼通透,太醫院不適合她。”

“連你也看出來了?”莊琳說罷頓住,恍然大悟:“怪不得你當時未讓她們入選。”

文槿語氣一成不變:“不讓入選是因為她們晚到了。”

莊琳嗤之以鼻,“我竟不知你是個墨守陳規的老古板。”

文槿不以為意,放下茶杯問道:“你何日離京?”

“明日吧,那兩個孩子有她們的路走,我也有我的路要走。”

“我明日送你。”

“好,記得帶只烤鴨送我,京城每年都來,還是第一次覺得烤鴨這樣好吃。”

……

文槿剛回到太醫院,就看到皇上身邊的女官朝她走來。

“文院正,皇上口諭,召您攜遴選名單入宣宸殿覲見。”

文槿眉梢微動,應道:“是。”

宣宸殿內,鳳帝燕玨合上面前太醫院醫士遴選的名單,輕輕丟在身前的案桌上道:“還當真沒有沈意的名字,她為何沒在上面?”

文槿垂眸恭謹回道:“她晚到了,到的時候遴選已經結束。”

燕玨問道:“聽說晚到原因是為了救人?”

“是。”

燕玨並不意外文槿的回道,笑罵一句:“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老古板。你可知今日早朝為了這個沈意,蔡敏那個老家夥叫嚷了一上午,說你文槿處事古板,說春滿林草菅人命,就連平日喜歡和稀泥的戶部尚書紫青知都幫這個沈意叫了兩句冤。”

文槿道:“蔡大人是性情中人。”

“朕還能不知她性格,入朝這些年,也就她和你兩個,一點沒變。”燕玨目光落到遴選名單上上,問道:“春滿林你是親自去了的,沈意救人之事聽聞你也是當場見著的,依你看,是這個叫沈意的大夫醫術高超,還是春滿林草菅人命?”

“下官不知。”

燕玨盯著她的神情追問:“你是不知還是不想說?”

文槿沈默跪地。

燕玨覺得無趣,提聲道:“又沒說治你的罪,跪著做甚,起來吧,沈意治的那病患,若你出手,有幾成把握能救?”

“沈意紮針時,微臣私以為無救。”

燕玨若有所思道:“朕要是沒記錯的話,沈意今年才十七吧。”

“是。”

在文槿應完之後,燕玨沒再說話,宣宸殿陷入沈默。

貼身女官悄聲進來稟報:“皇上,三皇子殿下在外求見。”

“難得有她來宣宸殿的時候,讓她進來吧。”

通報之後,燕季寧搖著扇子走進宣宸殿,將扇子插在腰間朝燕玨行禮:“兒臣參見母皇。”

燕玨瞧著她一身不著調的常服,還搖著扇子,瞪了她一眼:“像什麽樣子?”

燕季寧也不懼,桃花眼一彎,笑道:“母皇,兒臣來求個旨意。”

“說說。”

“兒臣府上側夫病了,想請文太醫給看看。”

“你府中的常任太醫呢?”

“現在外頭的傳聞您不知道嗎?董竹心教出來的人,兒臣可不敢用,怕給兒臣側夫越治越嚴重。”

“外頭的傳聞?”

“是啊,前些日子董竹心教著她徒弟亂言穴道,昨兒又僅憑一眼斷人生死,還有前兒夜裏,城東幾位小姐打起來,舒和郡主家的女兒也在其中傷了臉,春滿林那群大夫至今束手無策,瞧著吧,我要不趁現在趕緊把文太醫拉走,郡主指定得求到您這來。”

話音剛落,就見聽見外頭有動靜,貼身女官走進來道:“皇上,舒和郡主求見。”

“呀,來了!”燕季寧眉眼一挑,道:“母皇,兒臣可不管,文太醫是兒臣先要的。”

燕玨沒理會燕季寧的話,微點下巴:“叫進來。”

舒和郡主一進宣宸殿看見文太醫,眼睛都亮了,“舒和參見皇上,還請皇上救我家小女瑯兒一命。”

“瑯兒出什麽事了?”

“前日夜裏她無故卷入一場鬥毆事件,臉側被歹人劃了一刀,請的大夫個個不中用,都一天一夜了,沒有半點好轉,如今痛癢難忍,還請皇上允文太醫救救我家瑯兒!”

燕玨沒說話,燕季寧仿若是急了,“郡主,文太醫又不專擅治臉,不若你去春滿林請那個叫沈什麽的大夫,不是聽說她將她羅剎夫郎的臉治好了嗎?”

舒和郡主半點藏不住事:“不瞞三皇子殿下,沈意大夫我夫郎今日也著人去請了,這不是還為求個保險嗎!”

聽到舒和去請了沈意,燕玨眼眸微動,“文太醫,你跟著舒和去一趟吧。”

燕季寧幾要跳腳:“母皇,那兒臣呢!”

燕玨丟了個牌子給她:“讓餘太醫去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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